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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没有年輪的樹 (作者:子曉
本文轉載自“全日本中国人博士協会(CASEJ)”No.15, 2008年2月4日




   鼠年随着缤纷的大雪走近了,几天前开始就不停收到朋友们的邮件,留言:“新年快乐!”“拜早年啦!”
 
  女儿偶尔看到这些信息,奇怪至极:“都拜年啦?还有好几天呢!”言下之意:你的朋友们怎么这么性急?

   可是中国就不一样了,有句老话叫 “十七十八,越扫越发。”在家乡“过年”的帷幕早在腊月十七、八就拉开了。那两天祖母和母亲会系起的头巾,用绑在长竹竿上的鸡毛掸把屋顶墙壁统统掸一遍 ―― 祖母说那叫“掸尘”,掸“陈”迎“新”。然后,祖母会把家中的大小厨柜,桌椅板凳,锅碗瓢盆擦个干净。母亲呢?要洗全家人的床单被褥。洗衣机是没有的,大大的洗衣盆里放上厚厚的洗衣板,用手搓。老屋的后面有一口水井,搓好衣物后,母亲会带着我们到井边“清”。严冬腊月,井水却是暖和的,井台上有青青的石板,母亲把衣被放在石板上,用棒槌捶……井边总是有很多街坊邻里的阿姨同样在“清”衣服被褥,还有很多孩子们。和孩子们一边游戏一边数着:“还有…天过年啦!”就仿佛已经听到“年”的脚步声了。接下来母亲去采年货,那是物质奇缺的年代,柴米油盐几乎全都凭票供应,母亲总是起大早去排队,这样同样的供应量可以买到质量好一些东西。

   腊月二十三,便到了送灶的日子。具体已经记不太清了,只记得祖母说:“灶老爷上天,走之前要让他满意,不然他会到玉皇大帝面前告状。”那天,祖母把已经打扫过的厨房再统统扫个遍,还会做上好多米糖、酒酿。“送灶”之后,我们便可以拿着那些米糖大饱口福了。祖母还感叹:妇女的地位提高了,从前送灶女人是不可以靠近厨房的。

   写春联贴春联是祖父和父亲唱主角,后来祖父卧病在床,父亲就重担在肩了:在崭新的大红纸上写下红红火火的句子,贴到门上去盖掉去年的“旧符”。现在想想,如果那时候把每年父亲写的春联都拍下来,那将是一笔不小的文化财富呢!父亲把大大的“福”字倒贴到门上去,我和妹妹在一旁大喊:“福”字倒了。祖母便高兴地说:“福到得好!福到得好!”

   祖母也有不让我们在一旁乱说话的时候。那就是每年腊月二十八,蒸包子馒头的日子。蒸包子也是过年前的一件大事,全家出动――父亲负责揉面,祖母和母亲负责准备各种各样的馅,肉的、菜的、豆沙、芝麻的,还负责包和蒸……前一天晚上就要用酵母菌把面发起来,如果气温太低,一定不能说:“面没发起来!”而要说:“再等等!”我和妹妹总是记不住,于是就被祖母赶出厨房,直到第一笼包子蒸好,才被叫进去 ―― 吃。母亲还用面给我们捏小兔子,长长的耳朵,点上红红的眼睛。

   接下来的两天,祖母和母亲便几乎一直在厨房里忙活:包蛋饺,炸肉圆,煎耦饼萝卜饼,抄瓜子花生,烤松子核桃什么的。还有一样重要的事情就是抄“十样菜”,物质贫乏的年代要凑齐十样菜不容易。只记得十样菜里都是些带来福气,带来好运的菜:雪里红--- 雪地里红红火火,发菜――发“财”,金针菜 ――“金真”菜,芹菜――“勤”菜,慈菇――  慈“姑”,豆腐皮―― 白页”,黄豆芽――形同“如意”,再加上胡萝卜,菠菜,蘑菇,木耳,冬笋,酱瓜之类的,母亲总是抄出好几锅一大盆,五颜六色煞是好看。挑食的我们总是被母亲用各种花样骗着多吃各种蔬菜。



   随着年夜饭的鞭炮声,真的“过年”了。记忆中不曾有过简单寒碜的年夜饭,哪怕平常日子再难,那一顿年夜饭一定是丰盛的、喜气的。祖母会一改往日随手关灯的习惯,让我们把所有房间的所有电灯打开:过年要到处明亮暖和。

   压岁钱是必不可少的,祖母和母亲都会给我们压岁钱,花花绿绿的崭新的票子包在红纸袋里,祖母说压岁钱要压在枕头底下:下一岁就会平平安安。守岁也是必不可少的,母亲也一改往日责令我们去睡觉的口气,而是说:过年,晚就晚一点吧!后来,有了电视,又有了春节年欢会。

   新年真的来到了,新年的钟声伴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……还有儿时我们的,新年的决心、新年的愿望、新年的梦想……
 
   人常说:“大人盼挣钱,小孩儿盼过年。” 日本的長大的女儿没有盼过年的心情,即便是日本的新年。而子晓在给女儿讲中国年的时候,眼前有些惆怅,心里有点隐痛,大约这便是乡愁吧?!

  十五年的岁月,层层密密地包裹着……如年轮?
 
   可是,有位诗人说过:
 
   “离别后
   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
   永不老去……”
 
   是该要带着女儿回去,感受一下中国新年的气氛的时候了。

本文轉載自“全日本中国人博士協会(CASEJ)”No.15, 2008年2月4日。写真:Tokyo Blo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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